告別,不是遺忘
中午醒來,悵然與淡淡的傷感襲身,或許,這肇因於昨夜漫長的 coding 與寫作。飄零於台北街頭,此際,聯想起清代詞人納蘭容若的一闕詞《生查子》:
惆帳彩雲飛,碧落知何許;
不見合歡花,空依相思樹。
總是別時情,那時分明語;
判得最長夜,數盡厭厭雨。
有時候會被問及過去的感情生活,特別是聚餐的場合,大概只能援以 Modest Mouse 樂隊的歌曲〈Out of Gas〉中的歌詞:「意見就像小貓,我已經送給別人」,說來也算巧合,當我耳聞該歌曲時,正是與小貓離別後的數日。而,納蘭容若巧妙的用合歡 (學名:Albizia julibrissin,豆科、合歡屬,澳大利亞國花) 與相思樹 (學名:Acacia confusa Merr,薔薇目、豆科、相思樹屬,熱帶植物),這兩種位居不同經度的物種,詞人作以對比,更讓人覺得距離的遙遠不可測,漫漫長夜,別時情盤繞於心扉,徒然「數盡厭厭雨」。清代詞人納蘭容若能撰述這一系列道時尋常、美麗哀愁,卻又長久瀰漫的創作,或許跟他的人生歷練有關,詞人十七歲與盧氏成婚,兩人感情甚篤,但不久盧氏亡故,這就使深遠的淒婉,每從詞作中昇華。
同樣以《生查子》為詞牌名的詞,宋代歐陽修也有一作,即膾炙人口的〈人約黃昏後〉:
去年元夜時,花市燈如晝,月上柳梢頭,人約黃昏後。
今年元夜時,月與燈依舊,不見去年人,淚濕春衫袖。
蘇軾不也在《江城子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》提及「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料得年年腸斷處,明月夜,短松岡」,當代歌手王傑的歌曲《回首夢已遠》:
燈火闌珊淚眼凝望煙水寒
長夜無眠不知今夕是何年
望斷千帆形孤影單不勝寒
無奈人在天涯魂縈夢牽
情難斷難捨難分理還亂
人聚散風吹雲散月已殘
曾經多少愛戀纏綿
奈何情深緣淺
轉眼已是曲終人散
才知回首夢已遠
往事如煙無語蒼天
至今仍在耳盼絮聒,我不是無奈的接受結局,而是,結局讓我慢慢的體驗愛情。
這段時間中,我設計、規劃,以及最佳化了兩個中型 Embedded System 專案,「設計」本身會牽涉到無數的修改,特別是架構性的,縱使已經歷經一段時間的規劃、頂著「高級工程師」或「顧問」的頭銜,但 IT 產業的變化萬千,面對種種未知數,就好比在蠻荒中墾殖。與其使用電子製圖軟體,我寧可用手繪,用簡單的紙筆,一個 block 接著一個 block 的繪製,勾勒出我規劃的架構。為何要使用這種沒有效率且不精確的方式?很以難一語道盡,無論是大型專案抑或小型計畫,都是一種藝術品,而規劃其藍圖,是相當具有挑戰性的,就算最後是失敗的產品或計畫 (很多時候都不是技術問題),這個過程已經足夠,至少對我來說。既然用手繪,鉛筆與橡皮是不可或缺。作 Draft Diagram 時,握著橡皮,頓時感悟:橡皮可拭去設計圖本的字跡,但卻擦不去那些早已經力透紙背的印記,是的,回憶還存在著,儘管我們訴諸外力去改變樣貌,但存在是不爭的事實,不是嗎?
這讓我聯想起某一段讀過的文字:
「也許,這就是回憶給我們的禮物,假如我們也會遺忘,但至少我們
曾經一起哭過,一起笑過,一起到過那些美麗的地方。假如我們也
會遺忘,但只要這一刻的銘記還在讓彼此相愛的人廝守身旁,幸福
的模樣也會在我們本來空無一物的腦海裡徜徉。」
在記憶的洪荒中,每個人都走在銘記與遺忘的邊緣,哪怕只是些夢境、哀愁、離人和故鄉,一年一年的雨水以及早
已變換青春的模樣。所以,我說:「告別,不是遺忘」。
群 於內湖住所
Feb 7, 2006
由 jserv 發表於 February 7, 2006 12:59 P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