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年前的平反:談 Alfred Dreyfus 案
百年前 (1906),前法國上尉 Alfred Dreyfus 被控洩密的罪行獲得平反,不過這位軍官並未因此鬆一口氣,因為接踵而至的法西斯主義才正要在歐陸刮起一陣颶風。
1894 年,服務於法國參謀部的 Alfred Dreyfus 上尉被指控為德國從事間諜工作,隨即受到偵訊並受審判,引來長達十二年之久的法國輿論與暴力鬥爭,支持與反對者的衝突成為國際注目的焦點,為何一個「間諜」(最後證明是莫須有) 會造成當時如此大的迴響呢?Alfred Dreyfus 上尉是當時法國參謀部中,唯一的猶太人,於是乎,他淪為代罪羔羊,而非對法國效忠的軍官。
當時德法境內瀰漫著極端保守主義者 (The Ultraconservatives) 的思潮,並採取以法國 Hoseph Gobineau 伯爵 (1816-1882) 所著的《論人類種族的不平等》的意識形態論點,該書被稱為「種族主義的聖經」,重要的論述是:
「種族優劣是社會興衰﹑文化高低的決定因素。黑種和黃種是低級種族。白種,特別是雅利安種族,是高級種族﹐其中日耳曼人最高貴﹐而日耳曼貴族又保留了更多的純潔性﹐是一切高度文明的創造者。」
這一類不符合科學的命題反覆在書中出現,就今日的角度來說,如同 Hoseph Gobineau 妄想將社會達爾文主義與種族主義論點結合,依侍達爾文進化論中「物競天擇」的學說,貿然移植於人類社會與文化歷史中,不僅不人道,更是高度不智。在納粹帝國、希特勒專政的年代,法西斯主義者更是將種族主義轉化為最高指導原則,於是給予掠奪他國領土資源的惡行,無比崇高的合法性,納粹更提出「種族衛生學」,強制消滅低級種族的生存機能,並進行大規模屠殺。
「一個人之所以是偉大的、高貴的,和有德性的,不是靠他的行動,而是靠他的血統」
Hoseph Gobineau 在《論人類種族的不平等》給予這個完全不合理的結論,任何理性的文明人都可反駁,但他在書中極力證明「種族是歷史領域唯一的統治者,並且血統和遺傳的純良,是保持一切偉大的文明和一切高貴種族的必要手段,同時,一個人出生的道德確定性來自上天的恩賜,而非人力所能左右。」等觀點卻激發更多喪心病狂的極端保守主義者,群起效尤。稍後,Edouard Drumont (1844-1917) 發表《猶太人的法國》,更是惡名昭彰,竟然也引來許多德國境內高知識份子的認同,這些人的共通點就是愛國、愛民族並且緬懷過去的光榮。
作為代罪羔羊的 Alfred Dreyfus,無奈的接受這一切,還得被極端保守主義者訴諸種種陰謀,以及標上「反基督化」的標籤,當然,持相反論點、反對種族迫害的社會人士也大力抵制極端保守主義者。小說家 Émile Zola 在 1898 年一月發表著名的《J'accuse》(中文意思即「我控訴」,英法對照版本可參考 [
Chameleon Translations] 提供的翻譯),要求該迫害案的重審。

而稍後在二月底 Émile Zola 為此被拘禁。Alfred Dreyfus 案在 1898 年獲得重審,並被赦免,但紛爭四起,一直要到 1906 年才被平反,這十二年中,多少人的青春與前程毀於一旦?多少標榜進步的工業化社會暴露自身的人性缺失?多少人失去理智而成為極端保守主義者?面對這些問題,儘管當時的資料未明確記載,不過這所種下的政治態度「孽種」卻在日後萌芽並席捲近代史,一直到今日,這種「不文明的文明」還持續存在著,怎不叫人唏噓?
Alfred Dreyfus 在一百年前獲得平反,表面上是反猶太主義的挫敗,但實際上,更是加深極端保守主義者的仇恨,留下不定時炸彈。上個世紀,人類歷經兩次世界大戰、強權的冷戰、區域性的種族屠殺、文化的衰退、... 下筆之際,又不禁沾染 [
沉淪的液體] 一文中的感傷、無力,以及質疑人性的一切。
參考資料:德文版 Wikipedia [
Alfred Dreyfus] 與 [
Émile Zola]。
由 jserv 發表於 March 5, 2006 10:26 PM